Saturday, November 24, 2007

全力以赴 - Nike香港十公里挑戰賽2007

 
九月初參加了「泰基杯十公里」賽事,一年一度「賽季第一跑」的成績依然慘不忍睹,之後曾經決定盡量多抽時間練跑,但結果仍是事與願違,到了十一月Nike十公里賽事舉行的前一天,都只能進行了四次的練習。工作繁忙,雜務纏身…相同的理由已經重覆地講得太多了,自己亦想過,既然是沒有時候練習,就不如不要報名參加賽事了。雖說自己並不是為求達到驕人的成績,但在沒有足夠準備下便出賽,就是對這項運動的不尊重,浪費了報名費用,也浪費了賽事的名額。

因為資源和場地的限制,大部份公開賽事都會設有參加者數目的上限。部份賽事以跑手的往績決定是否有資格報名,但一般都是先報先得,額滿即止,於是在開始接受報名後的一剎那,網上報名系統一定會大堵塞,甚至會癱瘓。很多認真訓練的跑手,因為種種未能成功搶閘報名,在看到比賽場上有不少以「嘉年華會」心態參賽的跑手後,更加是氣憤難平。

針對上述的問題,今年的Nike十公里挑戰賽,採取了分級分時段的比賽形式,把跑手分成「精英」和「公開」兩個級別,以15分鐘之差的先後起步時段,分隔開兩部份的跑手;而打算參加「精英」級的跑手,亦需要有一小時內完成賽事的往績,方可報名。

措施看來不錯,亦可以增加了賽事的名額,但在執行時,仍有不少漏洞,主的問題有兩點:第一,礙於資源問題,一小時內完成賽事的往績,只憑跑手自己申報,沒有一一查證;第二,「精英」級的名額依然有限,而一小時內完成的門檻,亦定得比較低,以致一些能以30多分鐘完成的跑手,因為報名不夠迅速,亦只能退而求其次,轉報「公開」級別的名額。「公開」級的比賽,既不設任何名次和獎項,亦不會留下認可的公開成績紀錄,這對於有心爭取成績的跑手來說,無疑是「白跑一場」。不過「精英」級的參加者,原來也好不了多少,據說因為系統問題,大會今次無法提供Chip-Time* (即由晶片記錄的跑手的實際時間)。

起步前遇見失明跑手Lau Chung Wai和他的導跑拍檔卡得勝,這一對拍檔,在上一屆渣打馬拉松已經碰過面,起步後我一直跟著他們跑,當然,以我的情況,跑了不夠5公里便被他們遠遠拋離了。原籍丹麥的卡得勝(Dissing Kjeld),綽號「丹麥佬」,早幾年前曾是香港頗負盛名的長跑手(02年時全馬成績保持在2個半小時左右),據聞比Mark Williams還要出色,他願意放下爭取個人成績,改為當失明跑手的導跑員,讓殘障運動員也有比賽的機會,實在令人敬佩。而Lau Chung Wai雙目失明,仍然排除萬難,堅持參與長跑運動,教我這個健全但卻懶於練習的參與者感到慚愧。

今次重遇Lau Chung Wai和卡得勝這對拍檔,特別有一份親切感,也許就像每一次比賽都會見到的葉伯一樣,知道他們會在附近一起跑,給了我一個鞭策,教我要全力以赴,不能輕言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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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今次大會記錄的Gun-Time,我是以53分37秒衝線,但因為系統出現問題,大會無法提供Chip-Time,只能參考自己按錶計時的52分42秒。

Thursday, November 22, 2007

「縮龍成寸」的藝術


 當可以勾起回憶的實物和場景,在歲月和社會發展的巨輪下,逐漸消失,我們如何能保留一些可堪回味的的生活片段?有人會用比較抽象的方法,以文字記述。圖畫也是不錯的方式,但若覺得主觀的筆觸未必能完全呈現真實的場景,那麼攝影會是你那杯茶。繪畫和攝影都是靜態的記述,可能不夠生動,近年錄像工具普及化和操作簡單化,在YouTube上載短片的流行,反映了用錄像來記錄和分享生活片段,已是一種大趨勢。在爭取保留皇后碼頭之際,政府讓市民知道了,要保「保存」歷史建築的回憶,原來有立體電腦素描這回事,在拆掉實物後,再在虛擬世界還你一個一模一樣的替身。不過,若論到能夠做到最原味、最立體的複製,應該還是比例模型(Scale Model)的製作。

說起比例模型,很多人都會想起兒時的玩具,女的會想起娃娃屋,男的會想起飛機、坦克和鐵甲機械人。其實人類製作模型,已經有很長的歷史,其中一個主要目的,是把無法可以或不能繼續擁有的事物,複製重現,供觀賞和收藏。除了觀賞和個人興趣,模型製作本身亦有實際用途,專業人士如工程師利用模型來測試即將開發的產品的性能,建築師利用模型來展示尚未完成的建築,近代發明了電影後,製作者亦常會利用模型來拍攝現實中難以建造或建造成本太高的場景 。

東方人喜愛表意多於忠實呈現,中國傳統的盆景藝術,早已在嘗試把大自然宏大壯觀的山水,以抽象的方法,縮龍成寸於咫尺之內;西方人就較喜愛按實物比例忠實地複製,並稱之為「微型藝術」(Miniature Art),英國溫莎堡收藏的「瑪麗王后娃娃屋」,便是經典的微型藝術作品之一。


微型藝術源於歐洲,早在17世紀,已有工匠開始製作精緻的娃娃屋及微型物件,但這都只是皇室貴族及富有人家的玩意。富有德國和荷蘭婦女,喜歡把她們的服裝和家中陳設,按比例複製成微型物件,穿在娃娃身上,或放在娃娃屋中陳列。德國的娃娃屋更有高度仿真的內部設計。這種製作娃娃屋及微型物件的風氣現,由歐洲流傳到美國,以至現時的日本。模型製作亦不限於物件或場景,更大規模的,可以是一個整體的模型(例如城市),現時世界各地都建有「微型景觀園」,把當地著名的建築物按比較縮小置於較細小的空間內,以滿足遊客「一小時看盡全國風光」的需求。


年少時亦喜歡製作機械人和帆船的比例模型,與其說「製作」,不如說「裝嵌」會較貼切,因為那些都是從買回來的塑料預製組件裝嵌及塗色。一般微型藝術創作,都是由零做起,先要考察實物,記錄尺寸,選定材料的運用及配搭,再按比例縮製成組件,也要考慮場景佈置,實在需要靈巧的手藝,和不少心血與耐性。微型藝術的特點,就是縮龍成寸,小巧玲瓏,小中見大,每件微型創作都按實物比例製作,精細和仿真度越高,藝術水平越高。

香港也有一群愛好微型藝術創作的發燒友,組成了香港微型藝術會,並且定期公開展示他們的作品。在香港,不少歷史建築,因為都市發展而逐漸消失;不少具本地色彩的營生行業也因為成本效益而被淘汰,倖存下來的亦失去原有的醇樸味道。有鑑於此,微型藝術會的會員今年嘗試以香港本土風情為題,製作一些充滿懷舊色彩的微型情境,把一些已經或即將難復見的景物重現眼前。昨天參觀了他們以「香港本土風情」為題的微型藝術展覽,即將清拆的灣仔舊街市、得以保留但面目全非的灣仔「和昌大押」、具特色的港九各地街頭排檔、己成歷史的「銀龍咖啡冰室」、日漸式微的街角理髮店、傳統中藥店、繡莊、紙扎店等等,一一呈現眼前。


微型藝術創作,一向傾向於華麗堂皇和精緻典雅的主題,在今次「香港本土風情」的展品中,精緻的朱古力店、蛋糕店、私房菜館、三文治店固然不缺乏。不過參觀者同時也可以看到破牆爛瓦如「鐵皮屋」這一類反映現實的作品,明顯地,創作者也嘗試為草根階層保留一些可堪回味的生活片段。

Tuesday, November 20, 2007

純音樂接觸 - 林憶蓮Live 07

 
對於流行音樂,一向不算熱衷,近年更加是鮮有留意本地流行樂壇的情況。當學生的年代,聽曲不認人,只要是好的音樂,好的演繹,都會欣賞,不會特別偏好某位歌手。當然,比較欣賞的本地歌手,還是有的,都是幾位實力派的歌手。可惜這些歌手,近年來退隱的退隱,逝世的逝世,依然間中在舞台活動的,現在只剩下幾位,林憶蓮是其中一位。

對於花錢購票進場欣賞流行歌手的演唱會,一向都是提不起勁。票價便宜的座位,離開舞台老遠,看投影電視不如回家看MV;票價昂貴的,倒不如用來多買幾隻CD。本地歌迷的修養,也是極待改進,我購票進場,其實不是來聽歌迷聲嘶力竭的跟著唱,歌手邊請的嘉賓、負責伴奏的樂隊,也需要觀眾的尊重。另一方面,能在現場演繹中都能保持高水準的本地歌手,老實說,亦只是屈指可數;演出中加插大量舞蹈、特技、甚至是魔術表演、遊戲、插科打諢等等,卻成為近年演唱會必備項目。這些雖然都極盡視聽之娛,又可讓歌手與歌迷打成一片,可惜如果歌藝欠奉,再好的加插表演都只是以瑜蓋瑕、耽延時間。也許我不是歌迷,所以我對演唱會的要求,是能讓我專心地聽歌,其他的都只是錦上添花。

多年來從未進場欣賞過任何一場流行演唱會,直到到去年一個很偶然的機會,才開始了我的第一次。台灣的歌手張信哲在紅館舉行演唱會,朋友購票時,問我會否有興趣,張信哲是我欣賞的歌手,估計演唱會以歌藝表演為主,不會有太多花巧,加上管弦樂團伴奏的配搭,所以欣然地答應了。事實也證明了那是一場精彩的音樂會。朋友知道了我的口味,所以今年林憶蓮的「Live 07」演唱會,也預了我一份。

因為紅館檔期已達飽和,今次演唱會地點,是在九龍灣展貿中心的Star Hall,林憶蓮是第一位在這裡開演唱會的歌手。聽欣賞過首幾場演出的朋友反映,Star Hall其實不是理想的演唱會場地,坐兩側的觀眾,整晚都要側著身子扭著頭來欣賞表演,我的座位在上層左側,更有玻璃欄和喇叭遮擋著視線。在入場後看到環境,起初也有點怨言,不過在開場後不久,很快便投入了精彩的音樂之中,也不覺得有什麼大問題了。如果不計因容納少了觀眾而需要增加票價,面積較細的場地,其實有好處,因為可以令歌手和觀眾更親近。

林憶蓮上一次的演唱會是在2005年,兩年後的演唱會,風格刻意地變得非一般。首先她強調今次純粹是以歌會友,所以只有簡約的舞台效果和裝置;她所選唱的曲目,也不會是一般人熟悉的大熱作品,而是一些從未公開現場演繹過的冷門歌曲,這些曲目中的蒼海遺珠,相信只有她的忠實歌迷才會熟悉。林憶蓮去了台灣發展多年,中間又退隱了一段時間,我對她近年的作品,其實已不大熟悉,所以演出的作品是否熱門,對我來說,其實分別不大。曲目中的《走在大街的女子》、《夢了》、《哭》、《傾慕》、《天衣無縫》、《躲起來》、《都市心》等等,雖然都是我第一次聽到的歌曲,動聽的旋律、歌者溫婉悅耳的聲線和獨特而有感染力的演唱技巧,加上倫永亮耳目一新的編曲配器,只覺得整晚的演出都十分難忘。當然,素白的舞台加上多采多姿的投射效果,簡單而有格調,也令演出生色不少。

也許到場的觀眾,很多都是多年來跟她一起成長的歌迷和朋友,來到分享她的歌曲,所以現場看不到那種傳統歌迷為偶像喧嘩尖叫、高聲和唱的舉動。

沒有華麗佈景和服裝,沒有眩目的特技效果,甚至沒有多餘的獨白,一切回歸簡約,純粹以歌聲和音樂感動觀眾,也許這不是歌迷們期待的形式,但正正是自己對一個演唱會的期望。去年張信哲的演唱會做到了,林憶蓮的「Live 07」也做到了。

演唱會翌日(11月16日)是本地著名創作人和詞壇才子林振強的死忌*,最後林憶蓮以一首《Incomplete》作結,作為對這位早逝的好友的懷念。演唱會結束離場時,心裡還有一種意猶未盡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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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16日那天的演唱會,《Incomplete》這首歌被抽起了。

Saturday, November 17, 2007

公共藝術 - 融入日常生活的藝術



我們每日上班上學,走過街道、建築物大堂、公園、車站,總有機會與一兩件藝術作品擦身而過,但我們往往不會停下來詳加審視,因為感覺上,這都是裝修設計的一部份,就如牆紙、地板、枱椅、燈飾、花瓶、盆栽等;大家或許會欣賞它整體的設計配搭,但鮮有逐件加以研究。

這些藝術品,形式可能是雕塑、繪畫、裝置、壁畫等等,可以說是為了裝飾和美化環境(當然,也可以同時是一件實用的物品),才會被放置在那裡。但是這跟大批生產的裝飾或裝置物品相比,它們具有更深一層的用意:它們不僅僅是為了覆蓋平面或填充空間,營造出一個令人愉悅的視覺環境,亦是包含了創作者在嘗試捕捉當地生活面貌或呼應四周建築特色,以不同的元素和風格,各自展現的獨特的創作意念。這些藝術作品,負有更大的「使命」,就是把藝術注入日常生活,為環境増添文化養份,豐富市民的藝術觸覺和想像力。

 
這些擺放在開放空間裡、以公眾為對象的藝術作品,稱為「公共藝術」或者「公眾藝術」,來自英文的Public Art。具體而言,不單是擺設的藝術作品,所有在開放的公共空間裡、讓所有人能夠參與、使用的藝術設施、行為和活動,皆可稱為公共藝術。在香港,靜態的、作擺設展示的藝術作品,仍然是公共藝術的主流。

「生活藝術化,藝術生活化。」公共藝術作品,就是要巧妙地融入公共空間,讓公眾容易地親近,繼而潛移默化地吸收。公共藝術的創作不單是設置藝術品,而且是希望達到一種心靈美學的提昇。我們每天經過這些藝術品,雖然不會像去藝術館般刻意細賞,但可以肯定地說,日子有功,藝術品的形態、表現手法和技巧,會留在腦海中,如果某一天願意踏前一步,了解一下創作者背後的意念,也許會有恍然大悟的感覺,在藝術修養上有所得著。

不過公共藝術的創作,也存在一些兩難的局面。公共藝術的對象是公眾,觀眾的共鳴至為重要,但是如果過份遷就觀眾的品味,作品變得媚俗,又如何提昇公眾的藝術修養?反過來看,創作者有強烈個人風格,不是問題,但是如果過份曲高和寡,公眾難以領會,則無法產生愉悅的感覺;又或者創作者的意念比公眾的觀念大大超前,作品亦不能達到公眾的期望。這不是創作者的錯,而很多時是公眾的水平和社會風氣的問題,但是一件讓市民感到「篤口篤鼻」的藝術品,無論藝術性有多高,始終不能成為一件成功的公共藝術品。95年展出的全裸男性雕塑《New Man》,因為有市民覺得不能接受展示生殖器官的藝術作品,當時保守的法官亦裁定雕塑是淫穢及不雅物品,結果被迫要移走。會展廣場花園上中的雕塑《扭曲的人體》,形似分解了的人體殘肢,這類表達人類負面情緒的作品,亦不易被公眾接受,最終亦在05年被移走。



公共藝術提升市民的藝術欣賞水平,市民的藝術素養得以提升以後,便可以更開放地接受更廣泛類型的創作意念。所以,公共藝術的意義,不單是設置幾件藝術品,還關係到如何達到提升公眾的美學水平,這是一對雙向互動的課題。公共藝術不單為公眾提供一種有文化內涵的生活環境,更藉著與公眾的雙向互動,在公共藝術產生的過程中,引導公眾用不同的觀察與思考方式去接觸藝術、親近藝術,進而關懷和參與藝術。

香港自70年代已經開始在公眾空間設置藝術品,1978年,第一件本地藝術家的大型雕塑在香港仔中心豎立。對公共藝術的積極推廣,始於英資的商業集團。80年代太古集團興建大型住宅項目「太古城」,在公共空間設計時,刻意設置了大量的現代雕塑,其後中環交易廣場、置地廣場等大型商廈亦步其後塵。公共藝術品的設置,成了不少其後興建的大型商廈、商業中心、住宅屋苑和購物中心的慣例。近年太古集團更在其負責管理的太古城與太古坊之間的商廈群,設置藝廊作定期藝術展覽,又組成「港島東藝林軒」 (Island East Artwalk),每年舉辦導賞團,由藝術家帶市民參觀散落在物業範圍內的公共藝術品。不過市民若希望在平時接觸和了解這些由各國藝術家度身設計的當代藝術品,亦可自己到太古坊和太古城「尋寶」。

對公共藝術的推廣,政府和公共事業團體方面起步是遲了一點,近年各大學校園、公園雕塑廊、尖沙咀文化中心、中央圖書館、地鐵站、新機場等場地,亦紛紛成為公共藝術的樂園。香港公園在年中更特別舉辦了一個奧運雕塑展,把百多件各地為08奧運而創作的雕塑模型,展示在香港市民眼前。

可惜香港市民藝術素養的提升,始終落後於其他發達地區:1995年《New Man》雕像被判定為淫穢不雅,事件成了國際笑柄;七年後(2002年)的平安夜,政府竟需要用膠袋包裹尖東的雕塑藝術品,以免再遭惡意破壞;當年有印上米高安哲奴的著名雕塑《大衛》的報章廣告,被投訴為不雅,今年書展又有以巴黎羅浮宮藏名畫Cupid and Psyche為封面的希臘愛情故事書,因畫作有男女裸體而受到警告。別說藝術愛好者,單單作為一個普通的香港市民,也實在感到汗顏。

「公共藝術」除了是關乎於藝術的創作,亦關乎公眾的認同和教育,亦即是它的「公共性」。每當提到公共藝術的「公共性」,很多藝術家都會覺得,這是為了服務社會而在創作自由上不得不作的犧牲和妥協,「公共」與「藝術」,似乎是位於天秤兩端的對立體,多一點「公共」,就會少了些「藝術」。不過自己就覺得,這並不是必然的結果。

舉一個相似的例子,參加義工行列,少了私人玩樂時間,是否一定會少了歡樂呢?在服務大眾的時間,也許能擴闊了自己社會接觸面,從而找到更多的快樂和滿足的可能性,發掘到更多可令自己努力和有成就感的目標。參與公共藝術的創作,藝術家不可能再困於「自我」之中,在與「公共性」對話之時,亦同時走進了一個更廣闊的空間,藝術創作因此由「自我」向「社會」伸延,豐富了創作的靈感和內涵,進而開啟更多的藝術潛能和環境,正是失之東隅,收之桑榆。

「公共」是大眾共有的、集體分享的,但談到公共藝術的「公共性」,不少人仍停留在空間場域的層面,而非心靈或社會經驗等層面。有部份負責推動「公共藝術」的決策人,只知道在公共空間陳列雕塑、壁畫或裝置,而忽略了民眾的參與和互動,甚至是刻意用上過於抽象、難以領會的作品,以標榜其藝術性,結果只換來公眾的冷漠、困惑和疏離感,原本美化環境的善意意圖,反而導致了惡果。因為這樣的公共藝術,只是存在於公共空間,而沒有更多的公共涵意,甚至是變相以個人化的意志來進佔公眾所屬的空間。

1982年3月,德國藝術家波依斯(Joseph Beuys)在卡塞爾(Kassel)美術館前種下第一棵橡樹,並在樹下豎立了一塊玄武岩石頭,這就是《卡塞爾的七千棵橡樹》(7000 Oaks in Kassel) 、一件膾炙人口的藝術創作的開始。參與的卡塞爾市民繼續在市區內種樹立石,直至1986年波依斯逝世,他的兒子Wenzel在第一棵樹的旁邊,種下了第七千棵橡樹,完成了這件始於四年前的作品。波依斯的創作,不僅是一件歌頌大自然生命力的作品,同時亦以環境改造作為「民眾參與」的實踐,貫徹其作品的「公共性」。完成後的作品,明顯達到了美化環境的效果,而市民對種樹的參與,不僅是環保行動,也是對藝術家創作意念的認同的公開宣示。

《卡塞爾的七千棵橡樹》,正是我心目中公共藝術的典範。

Saturday, November 10, 2007

同行百里 – 樂施毅行者

今天是「樂施毅行者」舉行的第二天,昨天早上第一批出發的超級毅行者們,晚上已經到終點了,下午出發的隊伍,仍在繼續努力,而我亦剛完成第一階段的支援工作。

三十一年前(1976年)的8月,政府制定了《郊野公園條例》,標誌著香港郊野公園的誕生。三年之後,又劃定了全港最長的遠足徑「麥里浩徑」,至今亦已有二十八年了。「麥里浩徑」劃定後兩年,在這條穿越了香港八大郊野公園、100公里長的遠足徑上,舉行了第一屆的「毅行者」活動。「毅行者」原是駐港英軍兵團軍考驗士兵耐力的一項籌款活動,士兵要在24小時走畢全程100公里的麥里浩徑,同時籌款資助尼泊爾的窮困村落興建設施。活動其後開放給公眾參與,並由樂施會接手籌辦,完成時限增至48小時。活動發展到今天,今年十一月的「樂施毅行者」,已是第二十六屆,亦成為了香港最大型的遠足籌款活動,籌得的款項,用於世界各地的扶貧和救災工作。

喜愛郊野活動的朋友,對於郊野公園和麥里浩徑,肯定是熟悉不過,只愛尋幽探秘的行友,亦一定有機會踏足過麥里浩徑的其中某段。就算以我們經常參與遠足活動的山友來說,要一次過走100公里的山路,沿途上高落低,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需要充沛的體力,亦需要毅力。因為毅行者是四個人一隊的活動,講求團隊精神,需要四個人一條心,漫長的路途中,不免會出現疲累勞損、甚至受傷的情況,如果沒有隊友間的互相協調、互相扶持、互相鼓勵,根本很難完成。

自從13年前(1994年)首次參加毅行者活動之後,便與毅行者結下不解之緣,亦由初期的參加者,變為近年的支援人員的角色。參加過11次的毅行者,感受良多,有開心興奮的時刻,亦有痛苦的經歷。月前有幸與一群首次參加毅行者的朋友分享經驗,曾經伙拍過不同的隊員,完成時間亦有快有慢,自已覺得,參加毅行者,最重要的是先清楚自己的目的,然後找適合的隊友,共同努力,盡力完成。自己的目的,其實多年來都沒有太大的改變,爭取時間佳績並非首要,除了是為扶貧救災的工作出一點力,籌得捐款外,最重要的都是發揮及培養團隊的精神,一起完成一個艱困的旅程。
 
「一生人最少要跑一次馬拉松,一生人起碼要走一次毅行者。」喜歡運動的朋友中,流行著這樣的一句話,皆因兩者都需要體能和毅力,能夠完成,會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滿足感。大家似乎很強調毅行者的堅忍和毅力,我亦很配服一些毅行者的毅力、超越自己極限的精神;也聽過令人感動的故事,受了傷、疲憊不堪,仍然堅持一步一步捱到終點。但我一直向首次參加毅行者的朋友強調,不要過份勉強自己超越能力以外的事,避免永久性的傷害,因為超越自己,不能一步登天,要循序漸進。我自己也曾在感冒未癒的情況下,堅持不退出,結果捱過了50多公里,差點虛退,要到醫院吊葡萄糖水。

完成毅行者,比馬拉松困難,皆因馬拉松是一個人的戰場,而毅行者需要四個人的同心協力。能夠互相配合的隊友,不單是體能、步速上的合拍,大家可以互相包容、互相扶持的性格,更為重要。曾經見過相交多年朋友,在一起參與毅行者的過程中反目、吵大架收場;也見過被隊友孤立、鬱鬱不樂地上路的毅行者;但我也見過不少因共患難成為莫逆之交、情侶和夫妻的隊員。毅行者漫長的一百公里中,就像人生的縮影,疲憊不堪,甚至是受了傷的情況下,自然有情緒起落,亦是考驗參加者真性情、顯示EQ高低的時候。

有朋友問我,參加過11次的毅行者,最難忘的是那一年。曾經膝蓋極痛、雙腳抽筋,亦曾經幾乎虛脫,但要數最難忘的一次,一定是04年的「緣色毅行」。有感於歷年的毅行活動中,有部份參加者未能愛惜大自然,在途中留下大量垃圾,雖然事後會有義工清理,但在偏遠的郊區收集和運走垃圾,其實是非常艱巨的工作。一班熱愛大自然的朋友,決定以特別的方式參加毅行者:四位隊員揹起竹簍,沿途撿走垃圾,希望以我們的行動,提醒郊遊的朋友,在享受大自然之餘,應把帶來的垃圾帶走,減少對環境的污染。

雖然我們四人也算是遠足活動的老手,也有多次毅行經驗,但要背負竹簍走完100公里,並沿途撿走垃圾,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情。因為需要不斷重覆撿拾的動作,加上長時間揹著堅硬的竹簍,有隊友的腰部作痛,有隊友的雙腿不適,但仍堅持下去。途中工作人員和其他毅行者不斷為我們打氣、支持和鼓勵的說話,亦是我們最大的動力。在一大班義工的支援下,加上樂施會在宣傳上的協助,我們不單完成了100公里,清理了不少垃圾,還成功地帶出了愛護郊野的訊息。

完成「毅行者」的確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在為扶貧救災工作出力之餘,又可挑戰自己的意志及潛能,這也是它吸引之處,尤其是四人攜手衝過終點那一刻,那份喜悅和滿足感,確實難以形容。在漫長的路程中,一定有情緒起落、疲倦、甚至受傷,「毅行者」絕對是「苦中取樂」,但這亦是事後令人回味、津津樂道的回憶。

Tuesday, November 06, 2007

鵂鶹窩(三) –白與金



福建省中部的德化縣,以出產白瓷著名,德化建窯燒瓷始於唐代,發展到明代的白釉瓷,更達到了燒瓷技術的最高成就,而近年來的德化白瓷,又以製作精美、形態生動的白瓷觀音像最為有名。自己雖然不是佛教徒,但亦曾想過擁有一尊潔白素淨的德化白瓷觀音像,作為藝術品擺放,讓家中平添一些詳和雅致的氣息。

欣賞白瓷觀音像,其中一個主要原因,是它的「素白雅淨」。金色在中國傳統中是富貴、堂皇的象徵,於是很多地方的瓷器製作,都會加上金釉,以符合大眾期望,尤其是白瓷的製品,感覺上過於淡素,而白色在傳統上又暗示哀悼和喪殯,所以白瓷往往會被加上描金,甚至是一大片的金釉,以增「貴氣」。只是加上了金釉的白瓷,金光燦爛之餘,感覺上卻變得俗氣 (即廣東人說的「好娘」)。不過,凡事都不可一概而論,加上描金的瓷器,也可以是很好的設計作品。收藏品中有一對貓頭鷹形狀的瓷瓶,一藍一白,素淨的瓶身上只加上兩點金釉作眼睛,就頗收畫龍點睛之效。


中南美洲的文明,多崇拜太陽神。太陽神的形象本身就是金光燦爛,所以用黃金或金色物料製造各種器皿和藝術品,以示神聖莊嚴,是他們民族的特色。富有當地民族特色的圖紋和配色,加上象徵太陽的金色的點綴,盡顯那古老而神秘的異國色彩,來自烏拉圭的De Rosa Rinconada瓷器鳥獸系列,就是這樣的風格。鳥獸系列造型上的設計,還有一個特色,就是臉上都帶點憂鬱的神情,惹人憐愛。

自己沒有到過烏拉圭,不過同樣是貓頭鷹迷的網友I君,在旺角一間以售賣貓頭鷹產品出名的店舖中發現了De Rosa Rinconada週年系列的貓頭鷹,在網誌上公諸同好,兩天之後,一隻De Rosa Rinconada貓頭鷹便成了我的最新藏品了。這當然要多謝I君提供的情報,而且聽店舖老闆娘說,入貨的數目通常不會多,是一件起、兩件止,所以還要多謝他的手下留情,沒有一次過把貨品全掃清呢。

Sunday, November 04, 2007

鵂鶹窩(二) – 情誼篇

不曾細心一一點算過我的貓頭鷹藏品數目,不過估計也有二百多件。  

貓頭鷹藏品的來源,部份是自己在外遊時,每見到有地方特色的貓頭鷹手工藝品,如果價錢不太昂貴,便會買下來做紀念。我通常不會花很多錢去買一件收藏品,手上比較貴重的貓頭鷹藏品,大部份都是我弟弟和朋友們送的禮物,他們知道我喜歡收藏貓頭鷹,每次我生日,又或者旅行買手信時,也就不用傷腦筋了。有時候也不是為了什麼特別事情,只是平時逛街或出差公幹時,見到有貓頭鷹的工藝品,他們便很自然地記起我。

父母近年退休後,旅行的機會多了,雖然他們很反對在旅行時花錢買紀念品,覺得是浪費,但我藏品中的一隻石膏貓頭鷹,就是他們在土耳其旅行時,唯一買下的紀念品。我二弟每次去日本,一定帶回一隻貓頭鷹給我,一世人兩兄弟,每次我出遊,當然也會記得帶點什麼給他。


 

 已經移民加拿大多年的伯父,他送給我的貓頭鷹,比較特別,特別在於全都是他自己的作品,所以都是獨一無二的。伯父是一位涉獵廣泛的藝術家,早年熱愛油畫,近年則專注陶瓷藝術。年前回港探親時,他送了我一幅貓頭鷹的油畫,去年他還特別為我燒製了三隻陶瓷貓頭鷹,不過現在仍寄放在他加拿大的工作坊裡,待我什麼時候去探望他時才帶走。  

熱愛旅行的朋友A老師和死黨D君,也是一樣,我不時會收到他們來自各地的貓頭鷹。婚前的J君,喜歡單人匹馬地到少人熟悉的遙遠國家作深度的文化探索,結了婚之後,又當上了老闆娘,旅行習慣有所改變,但依然是只去一些非旅遊熱點的地方,不過當然是和老公去一起去。我有一隻用葫蘆烙繪而成的貓頭鷹,就是她從秘魯帶回來的。

記得有一次,忽然接到朋友C小姐和她男友S君的來電,他們什麼也沒說,只問我喜歡藍色還是棗紅色,我正摸不著頭腦,第二天便收到一隻貓頭鷹陶瓷杯,而且正是我喜歡的藍釉,原來他們到赤柱拍拖,看到有手製的貓頭鷹陶瓷杯出售,便即時想起買一隻給我。  

家中大大小小的貓頭鷹藏品,足以見證各位長輩、兄弟和好友們的情誼。